《軍神道》長篇歷史架空小說<第六部 石川五右衛門> (搬遷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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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4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7:53

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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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flute: 背景音樂:80-04 至 80-06 (來源:信長之野望 XI: 天下創世)

高野山 本願寺軍陣地

第二天,山吉豐守詳細轉達了立花道雪的意見給本願寺顯如。夜裡,聯軍一萬三千部隊拔營南行,經由臨時搭起的浮橋渡過湍急的河道,來到高野山上紮營。三日後,服部的一萬兩千援軍自南方抵達戰場,武田軍也由北方緩緩渡過千曲川。兩股軍勢合流,從高野山上一覽無遺,甚為壯觀。

五右衛門很興奮地瞧見武田軍中給各式旗幟圍繞的本陣,晴信主公就在那裡吧。
其實也不一定,本陣中的或許是他的影武者,晴信主公的弟弟武田信繁。

但今天早上異常陰冷,石川原上大霧迷漫,五右衛門看不見晴信主公。

「呵,豐守,今天的霧真大啊。」

鈴木重秀手上拿的武器是五右衛門最討厭的鐵砲。
但很不幸,為了保護山吉豐守,五右衛門必須陪著豐守向這些雜賀眾「連絡感情」。

「據說這就是為什麼立花大人與下間坊主把戰場選在這裡。」
「喔?他們喜歡濃霧?」
「靠濃霧可以隱藏部隊。」
「那可不好,敵人也給霧藏起來了。我們看不到敵人怎麼射擊?」
「呵呵,濃霧在平地嘛。敵人一攻上山來就看得清楚了。再說跑上山坡,速度慢一點。」
「嘿嘿。我們已經研究出了迅速裝填彈藥的密法。他們敢衝上山坡來就等著吃子彈吧!」
「不是我們立花大人的主意嗎?」
「立花道雪只是說句廢話,距離我們的『早合』密法還差得遠呢。」 :on_lie:

鈴木重秀得意的樣子真讓五右衛門討厭。
而且他竟然直呼上杉軍總大將的名字,實在是太過份了。

「什麼『早合』密法?」
「當然不會告訴你。這是雜賀眾的秘密。」
「不過就是把彈藥塞在紙包裡,再把紙包擠破嗎?」
「哈哈!不愧是鄉下人,有你說得這麼簡單嗎?」 :on_panda:
「…我知道,你是怕我們學走了迅速射擊的密法,你們雜賀眾就沒人雇用了。」
「喔?竟然懂得反擊了,有進步。我們的秘密可多著呢,連鐵砲都是自行改良的雜賀流鐵砲,你慢慢學吧。哈哈。」
「你們有工匠改良鐵砲?」
「當然有。」
「歐洲請來的?」
「那多貴呀,找來一些『大和傳』的刀匠,他們自己研究出來的。」
「大和傳的刀匠?」
「天下名刀就五個地方:山城傳、大和傳、備前傳、美濃傳、相州傳。聽過吧?大概沒有。」 :on_picknose:
「山城傳…京都有刀匠?」
「要不足利將軍手上那兩把三日月宗近鬼丸怎麼來的?不過應仁之亂的時候許多刀匠逃到各處避難去了。你們上杉的薩摩刀匠很多都是山城傳過去的。」
「大和傳?」
「就是我們請來的。服部家很多名刀都是他們的手筆。」
「備前傳?」
「聽過菊一文字嗎?一定沒有。備前長船派的刀匠不是送了把短刀給上杉輝虎,叫『景光』的?」
「美濃傳?」
「自從本願寺遷移到北陸號招,很多淨土真宗的刀匠從美濃就近搬到加賀來了。」
「下間賴龍講主也是嗎?」
「對,他就是美濃傳的。」
「那相州傳?」
「相模。關東很多武士手上的刀都是相州傳。」
「原來是這樣啊…」
「嘿嘿,鄉下人長見識了吧。兵器的事問我就對了。」 :on_whistle:

山吉豐守想起自己曾經請堺港的今井宗久推薦優秀工匠。看來自力鍛造,甚至改良鐵砲也並非遙不可及的夢想。

「等等,這把村正刀是什麼傳?」站在一旁的五右衛門發問。
「你有把村正?我看看…」

五右衛門不情願地把村正刀交在鈴木重秀手上。
重秀抽刀出鞘,寒光攝人,一陣不祥的嚶嚶聲傳入五右衛門的耳朵。重秀跨開馬步,左右揮了揮村正刀。
習武的五右衛門看得出來,這些是劍術高手才擺得出的架式。為什麼墮落到使用鐵砲呢?

「嘩,好一把快刀。不過用來決鬥,比起相州傳的『正宗』還是差了些。」
「怎麼差法?」
「拿一把村正和一把正宗對砍,村正缺口甚至斷裂,但正宗沒事。沒辦法,村正刀為了求快,打得太薄了。記著別和正宗刀對砍。」
「喔。」

人外有人,刀上有刀。五右衛門也只有服氣的份。

「嘿,我的家臣有村正刀,那你有正宗刀嗎?」山吉豐守當然不服氣。
「即使是正宗也砍不到鐵砲子彈吧。你找個武士拿把正宗刀遠遠衝過來,我這把雜賀編號一百六十七輕鬆打贏他。」 :on_mafia:
「你...」

山吉豐守又敗了一陣。 :on_exhausted:

「但你說不出村正刀的淵源了吧?」
「哈。村正刀是伊勢國刀匠的手筆。村正的祖先來自美濃,所以村正也算是美濃傳的分支吧。村正派刀匠還造了把名槍,叫『蜻蛉切』,蜻蜓停在槍尖上都被切成兩半的,在今川家那裡。」
「喔…」

鈴木重秀對武器的常識真是豐富,山吉豐守完全說不過他。
究竟自己有什麼地方贏過重秀呢?

「咳咳。」山吉豐守突然清了清嗓子。

「雜賀眾聽令!我帶來上杉總大將立花道雪的命令,調查雜賀眾的軍備。你們攜帶多少彈藥?」
「狐假虎威個什麼? :on_stress: 每人十五發。」
「這麼少?不夠吧。我們聯軍的弓隊每人有四十幾隻箭。」
「日本不產硝石,所以彈藥是稀有品!」
「那這樣吧,作戰開始以後,不要把彈藥浪費在敵人的足輕身上,把所有的彈藥拿來射武士。聽見了嗎?」
「你不說我也知道!」 :on_furious:

五右衛門想起了自己的喪命於鐵砲下的父親。
真希望武田的武士懂得避開這些雜賀鐵砲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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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5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7:57

在回到上杉陣地的路上…

「五右衛門,你這把村正刀真不錯!一定值好幾百貫吧。」 :on_whistle:
「九百貫。」
「哇。」

山吉豐守幾乎跌倒。雜賀眾的收費是每人每兩天一貫,九百貫就能買到這兩百人九天的忠誠。
而雜賀眾自從雜賀上船似乎也超過九天了。就這樣被鈴木重秀輕鬆賺走九百貫… :on_bash:

「真是名貴的刀!怎麼來的?」

這把刀的歷史很長了,五右衛門就說說最近的事吧。

「好朋友的遺物。」
「所以五右衛門就是用這把村正刀在戰場上殺敵嗎?」
「不是。」
「為什麼不用呢?這麼好的刀。」
「我不喜歡這把刀。」
「為什麼?」
「它太快了。」
「快刀不好嗎?在敵人出手之前先發制人。」
「因為求快,往往沒想清楚就攻擊了。」
「這樣啊…」

五右衛門本以為山吉豐守會開口借他的村正刀,但豐守沒提。
豐守是個完全不懂武藝的武士,他對刀劍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樣看來,鐵砲也是個危險的武器。不想清楚就可以在百步外取人性命。鐵砲比村正刀還要可怕。」

五右衛門停下腳步,心情突然開朗起來,天下竟然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樣。
鐵砲是個害人的東西,愈少人用愈好。

「主公可以放棄鍛造鐵砲的想法嗎?」
「這個… :on_sweat: 很無奈,武器變得威力強大也時代的趨勢啊。弓馬的武士道已經成為過去了,現在的戰場上是足輕槍陣的天下。」
「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時代趨勢走呢?」
「不跟著走就會被淘汰…」

也許自己註定了要成為被淘汰的人吧。想到這裡,五右衛門洩了氣。

「難道只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就會被淘汰嗎?」
「當然不會!我娘說,堅持原則的人往往在能做一般人做不到的偉大事情,就像輝虎大人這樣。」
「輝虎大人堅持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嗎?」
「當然!」
「輝虎大人沒有統一天下的野心嗎?」
「輝虎大人如果有這樣的野心,他大可以聯合足利將軍與其他大名服部家發起侵略戰爭,像武田家這樣瘋狂侵略。但他寧可簽下《近畿無事令》,維持和平。想不到被小人服部利用了。」
「喔。」

五右衛門不喜歡山吉豐守詆毀武田家。但比起上杉家,晴信主公與服部保長的確是侵略者。
而在五右衛門的內心深處,他其實知道侵略者是「壞人」。
為什麼武田的家臣不阻止晴信主公發動侵略戰爭?
這肯定是山本勘助的餿主意。為什麼真田幸隆大人不阻止呢?

「我也希望成為這樣的人。堅持做自己覺得是對的事。」
「那很好哇!我支持你!」 :on_thumb:

山吉豐守拍了拍五右衛門的背(拍不到肩膀)。

「五右衛門正在做什麼對的事?我來替你加把勁。」
「我…我也不確定自己做的事對不對。」
「什麼事情?有什麼困難儘管告訴我。如果我幫不到,上杉家我認識的人很多,一定能幫得到你。」
「謝謝主公,請原諒我。以後請原諒我。」
「為什麼?」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對不起。」
「喔…那麼,你以後能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五右衛門點頭答應。
替侵略者臥底是件偉大的事嗎?他不敢多想。
但背叛山吉豐守的信任肯定不是。

這正是真田幸隆所擔心的事。讓五右衛門在敵人軍中擔任內應,必定帶給他愈來愈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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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6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3

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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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幸隆朝向敵人在高野山上的新陣地看去,卻只見到山本勘助和他身後的濃霧。
石川原的位置既沒有石川,也沒有花草與遠山,只有白茫茫的神秘,似乎兩萬人的軍隊一走進去就會迷失方向,被自然的偉大力量吞沒。
而幸隆腳下的正是敵人手取川南岸的舊陣地。地上隨處可見被兵馬壓平的野草。

「竟然只用一夜的時間就撤到山上去了。」
「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本願寺這種散兵游勇是辦不到的。如果是慌忙撤退,總會留下一些東西來不及帶走吧。這次的撤退是有預謀的。」

真田幸隆用腳尖抵著一個碗口般大小的方整新坑,應該是固定軍帳的長釘留下的痕跡。

「幸隆。別把敵人想得太可怕了。不是『疾如風』嗎?這點小事也難不倒我們。」
「而且為什麼選在這不怎麼高的高野山上呢?」
「可能引誘我們攻山吧。高野山樹多,又有河流保護,易守難攻。如果趁濃霧接近,或許能收到奇襲的效果。」
「敵人現在就是這麼想的吧?濃霧中可能滿布著哨兵呢。」
「嗯,趁濃霧攻山,也許正好中了敵人的計。不過從迅速撤離陣地這一點來看,敵人的輜重必定帶得不多。」
「也是吧。」

幸隆與山本勘助正說著,武田中軍主帳外響起了將官集合的鑼號。

「終於來了。」
「幸隆,你說,服部正成帶一萬兩千人來是為什麼?」
「好讓上杉與本願寺優先攻打武田軍吧。」
「哈哈。」

真田幸隆與山本勘助對望一眼,搖頭苦笑。

※※※※

武田的中軍帳裡擠下了一百餘名將官,門口還了站十幾個沒凳子坐的。
帳中超過一半是服部正成的部下。他們身穿接近黑色的鎧甲。與武田的紅甲形成強烈的對比。

服部正成的相貌英偉,身形壯碩,似乎真有統領萬軍的威嚴。
幸隆聽說正成還不到二十歲。把一萬兩千大軍交在這樣一個年輕人身上,是繼承人的特殊待遇吧。
有松永久秀這樣老謀深算的軍師輔佐,即使是魯莽衝動的年輕人,應該也不會冒險躁進。

事實也是如此。從大乘寺城出陣的一萬兩千服部軍,最多四天的路程竟然走了七天才到手取川。
而且身為援軍的服部竟然帶來比武田軍還要多一半的部隊。對於反客為主的服部軍,武田晴信與家臣說話的聲音似乎也微弱了些。

「晴信大人,高野山坡度不陡,敵軍數量也不多,我們兩軍可以分兵合擊。服部軍繞到西方觀音山,武田軍在這裡,兩面夾攻。」

服部正成一開口就是戰術,而且從西邊的觀音山進攻比從平地進攻要爬的坡更少。
服部軍應是有備而來。

「正成大人,敵人居高臨下,又有大量的弓隊;高野山三面有激流保護,兩軍即使渡河,萬一攻勢受阻,退兵緩慢,敵人再回後掩殺追擊,我們將損失慘重。」

武田晴信自然不能採納服部正成的提議。要採納,也是武田軍繞到觀音山,服部留在平原。
真田幸隆也明白,服部正成希望消耗武田的兵力,正像武田晴信希望消耗服部的兵力。

「嗯…松永軍師怎麼看?」
服部正成剛才的提議大概是松永久秀教他的,這也不令人意外。

「難道晴信大人認為,就這樣和敵人對峙下去是更好的戰術?」
「松永軍師,盲目攻山只是正中敵軍下懷。深入死地,逆坡而上,我們的兵力優勢並不大,毫無勝算,只是徒增傷亡。」
「晴信大人不願讓子弟兵白白犧牲,我們正成大人何嘗希望如此?」

松永久秀站了起來,一把把羽扇指向在場的服部軍眾將官。

「服部出動一萬兩千大軍,只有一個半月的軍糧,可不能坐在這裡空等。」

「才一個半月的兵糧?」武田將士中傳出一小陣騷動。
一個半月過後,服部的一萬兩千張嘴巴要不回家吃自己,要不開始吃武田的軍糧。

「請晴信大人諒解。武田平定北陸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但服部卻可能要與上杉激戰,必須保存一些實力。」
「正成大人說的是,沒有關係。如果戰事拖延太久,服部軍就使用武田的軍糧吧。」

對方既然是援軍,晴信也不好再多要求。
有句話說:「求人不如求己。」求人的結果往往是令人失望的。
即使已經許諾把加賀國讓給服部,對方還這麼佔自己便宜。

「各位不必多慮,敵人帶的兵糧也不多。」山本勘助也站了起來。

「山本軍師怎麼知道?」
「敵人只用了一夜就撤退上高野山,再怎麼努力,也不能來回兩趟。再能扛,每個人最多只能搬自己兩個月的兵糧。」
「山本的觀察真仔細啊,好。」

真田幸隆卻隱隱覺得不對。上杉的國力何等強盛,怎麼會只帶上兩個月的兵糧?
或許有更多兵糧依靠船運,正在路上...

「勘助,上杉極可能走海道運糧。」
「沒錯。日本海在西北,大聖寺城在西南。我們陣守此地,正好切斷敵人的糧道。等敵人兵糧將盡,自然會下山決戰。」

「不必麻煩。」松永久秀搖頭。
「我們作勢攻打大聖寺城,就能引誘敵人下山。就算敵人不下山,我們也能先佔了大聖寺城。」
「松永軍師此計不好。大聖寺城是山城要塞,即使是擅長攻城的真田幸隆大人,也知道強攻大聖寺城將造成不必要的嚴重傷亡,對日後決戰不利。對吧?」

真田幸隆點頭同意。
其實他也不算是很擅長攻城的人,不過是利用內應等分化敵人的技巧,讓敵人的堅城不攻自破。
如果沒有內應,就只能靠真田八郎與本莊繁長這樣的勇士搶先登上城牆,硬碰硬了。

「再說,武田的輜重與腹地還在北陸後方,一向一揆頻繁,大開後門只會導致武田廣大的領地失陷。」
「山本軍師這麼說,當真是要等到最後一刻才開戰囉?」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是的。當敵人因為兵糧用盡而必須棄守山地,就是我們攻擊的時機。」
「但願如山本軍師所料。只要晴信大人願意供應軍糧,服部留久一點也是沒關係的。應該不會拖到秋收吧?」
「不必擔心。武田帶來的兵糧本來是撐得到秋收的,現在吃到八月初差不多。」
「勘助。」

山本勘助藉題發揮,說話頗酸,武田晴信連忙對他搖手。
真田幸隆注意到服部正成的眉頭一皺,但松永久秀的臉上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能夠在任何時刻都完美地壓抑自己的情緒,必然是心機深不可測的人。

「請不要誤會,我也希望速戰速決。但今日我們的對手不再是作戰毫無章法的本願寺,而是實力強勁的上杉。」
「上杉輝虎不親自來,晴信大人有山本、真田兩位軍師輔佐,還怕什麼?」
「不是怕敵人。是怕自己低估了敵人。」

不愧是幸隆佩服的晴信主公。
作戰只要勝六分,正是怕自己低估了敵人,一腳踩進敵人精心設計的陷阱。

「在這之前,就請正成大人將服部軍的陣地建在武田旁邊,日夜嚴加防範,不給敵人任何機會。」

對於服部軍來說,一萬兩千兵力只佔了總兵力的一半,自然不介意與武田一起強攻高野山或大聖寺城。
但對於武田軍來說,經過了魚津城與富山城兩場慘烈的攻城戰,八千兵力幾乎是現今武田抽調得出的全部兵力。
既然武田的擴張戰略不以平定北陸為終點,自然不願在北陸一戰不計血本地放手一拼。

「少主,既然晴信大人這麼說了,操之過急也不行。就讓我們靜待戰機吧。」
「好的。」

真田幸隆聽得出松永久秀話中有話。
服部保長不是上杉輝虎,何必出動比作戰主角武田還多一半的兵力?
服部必然是希望待武田與敵人拼個你死我活,再以極度優勢的兵力清掃戰場,成為北陸加賀之戰最大的獲益者。
這亂世裡,武田不僅要提防敵人,也要提防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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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1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4

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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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flute: 背景音樂:81-01 至 80-04 (來源:信長之野望 XIi: 革新)

第八十一章 雲中之龍

這一夜,山吉豐守與五右衛門都沒能睡覺。
從立花道雪大人那裡來的命令,聯軍今夜要再次放棄據點,轉移到另一座叫「雲龍山」的山頭上。
本願寺的僧將問起原因,豐守也無法多做解釋,只能說這是最高機密,請相信立花大人與宇佐美軍師的計畫。
豐守甚至不知道雲龍山在哪裡,只知道這雲龍山還真難爬。

「呼…五右衛門,麻煩你拉我一把,行嗎?」 :on_beg:
「嗯。」

五右衛門伸出兩條粗壯的胳臂,竟把山吉豐守像父親抱兒子一樣抱到面前。

「謝謝…」
「主公,要不要我背你走?」
「沒關係。我們…一起走。」

被人看到自己被家臣背著走,豐守一定會被傳為笑柄。
但眼睛一直盯著腳下看,一座山好像永遠爬不到頂,反而更容易覺得累。
就靠閒聊分散注意力吧。

「五右衛門,你覺得上杉家和服部比較起來怎麼樣?」
「嗯?」
「隨便比一個東西。」
「…不知道比什麼。」
「就比吃的東西吧。上杉軍作戰時吃的『日之丸』便當比起服部的怎麼樣?」

所謂的「日之丸」便當,就是把一盒白米飯中間加上一粒提振食欲的紅梅。那顆梅子看起來就像白天的太陽,因此叫「日之丸」。

「服部…」

五右衛門記不得他在服部家作戰吃的是什麼。
其實他在服部家根本沒參加過正式的戰爭,因為行軍距離短,他都是在城裡吃飽了才出陣的。

「忘記了。」
「呃,你在服部不是幾個月前的事嗎?」
「對不起。」
「有沒有梅子?」
「沒有。」
「呵呵。我每次吃『日之丸』,都把那顆梅子留到最後。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看著那顆梅子,吃起白飯來也有味道了。而且把希望留在未來,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喔。」

這些日子以來,五右衛門能感覺到山吉豐守對未來的希望。

「主公希望成為上杉家的重臣。」
「沒錯。」
「成為重臣之後呢?」
「呃…如果有幸像我娘和直江景綱大人這樣,也就滿足了吧。我娘說,人如果不知足,就會毀滅自己。其實我也很滿意目前的生活,能在輝虎大人身邊工作,出征時身負重任,又有你這麼好的家臣。對不對?」 :on_cong:
「喔。」
「五右衛門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還可以。」
「我有什麼能改進的地方呢?請一定要告訴我。」

其實山吉豐守是敵人,他怎麼樣也無法讓五右衛門快樂起來。
總不能叫豐守和他一起叛變到武田家吧。即使豐守腦子不正常答應了,煽動他人背信棄義,也是不對的事…

「想不到有什麼。」
「那麼五右衛門對未來抱著什麼希望?」
「嗯…」

五右衛門沒計畫要當重臣,他好像從沒計畫過自己的未來。
他是個活在當下的人,只希望照著自己的原則一天天過下去。

「我希望不必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五右衛門討厭殺人,對不對?」
「嗯。」

不只討厭殺人,也討厭以殺人為樂、把敵人當成蟑螂或妖魔看待這樣的事。
還有,五右衛門不喜歡當忍者偷東西、偷情報。因為偷竊是錯的。
五右衛門也不喜歡做內應。這樣一來,他將被逼著背叛信任自己的真田幸隆或山吉豐守。
他不願把山吉豐守想成蟑螂或妖魔,即使這樣自己可能會好過一些。

「沒擔心。我是旗本左備,除非本陣給人攻了進來,是不必提起武器殺人的。」
「好。」
「就讓我們輔佐輝虎大人結束亂世吧。亂世結束之後,也不必上戰場殺人了。」

想到這裡,五右衛門不禁苦惱。首先他不能輔佐上杉輝虎。
再來,他已經答應了真田幸隆和晴信主公,作戰開始以後要回到武田家。到時候他要怎麼向豐守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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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2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5

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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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吉豐守氣喘噓噓地爬到雲龍山山頂,已經是天明時分。
石川原上恰好又是一陣大霧,只有樹齡百年以上的老松能從霧中探出頭來。
遠望先前屯兵的高野山,武田與服部的兩萬大軍也被埋在霧中了。

豐守驚訝地發現雲龍山上已經屯積了巨量的軍糧,一袋袋的白米以枝葉掩蔽,規模好比大國的穀倉。
原來這些都是立花道雪在武田軍抵達戰場之前,秘密命軍士日夜運送上山的。
就在五右衛門因為連續十日抬著立花道雪的轎子而腰酸背疼休養的那三天,一半以上的上杉與本願寺軍都是「小荷馱隊」。
雲龍山,正是立花道雪與宇佐美乃美在詳細戡察地勢之後,所制定的剋敵致勝戰術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立花大人,雲龍山的視野真是太好了!」 :on_aww:
「對,此山為於石川原的中心,山勢陡峭,可以發揮靈活的戰術。」
「這地方這麼好,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從手取川陣地移防來雲龍山呢?」
「豐守,這是秘密。」
「喔。」
「給豐守一個提示。為什麼要把兵糧藏起來?」
「不讓敵人偷襲?」
「那麼把兵糧留在軍隊裡也很安全。」
「讓軍隊行動更快?」
「嗯。豐守說得不錯。」
「所以我們可以很快地移防到高野山,又很快地移防到雲龍山。那…最後還不是守在兵糧旁邊?」 :on_exhausted:
「是的。軍糧沒有大軍保護,很危險啊。」
「我還是不懂…」 :on_sweat:
「軍略的基本,是自己怎麼想不重要,敵人怎麼想才重要。豐守不妨從敵人的角度想想吧。」

立花道雪神秘地微笑。
豐守開始左思右想,突然,一道熟悉的黑影自樹上靈巧地躍下。

「立花大人、軍師,喔,還有豐守,讓你們久等了!加藤段藏報告!」
山吉豐守本來是不該出席這樣的秘密會議,但立花道雪聽豐守說了本願寺僧將不滿一切被蒙在鼓裡,就讓豐守多帶點情報過去吧。

「越前的情況怎麼樣?」
「服部沒有加派援軍,也沒有加運兵糧來加賀。」
「哼哼。看來服部是吃定武田了。」
「那麼我們上杉真夠意思,即使本願寺說了兵糧由他們出,我們還自備糧食來。」
「服部既然是援軍,武田也不能要求他們多出糧食吧。我們多帶兵糧也是為了自己。」
「道雪大人和輝虎爺真像,都是為敵人說話的。」
「喔,是嗎?」

立花道雪得意地挺直了背,從身後取出一封書信,交給乃美。

「大概是因為這個。」
「武田晴信親筆信?」
「嗯,前幾天派人送來的戰書。」

豐守與加藤段藏趕緊湊上去看,信裡只有一句話。

「ぜひ会いたい。」後面是武田晴信的簽名與花押。

「立花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武田晴信想無論如何都要與立花大人見面。」
「是仰慕信嗎?」 :on_ohhehe:
:on_laugh: 「哈哈,我倒希望是。兩軍交戰,豈有總大將私下見面的道理?是在戰場上見面吧。」
「應該武田晴信的兵糧不夠,希望我們盡快和他較量。」
「慢慢等吧。」 :on_panda:

山吉豐守沒想到武田晴信竟然會寫信給立花道雪,幸好不是什麼肉麻的話。
而是藉一句恭維,希望上杉與武田能夠一決勝負。

「加藤,有沒有武田軍兵糧的情報?」
「武田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到家,不過,嘿嘿。」加藤段藏扯下摀住嘴的黑布,壓低了聲音。
「根據我們埋伏在武田那裡的線人,武田正在越中國以高價購買米糧。」
「埋伏在武田的線人?」
「呃,這個豐守就不必知道了。」
「豐守,你什麼都沒聽到。請你站過去一些。」
「喔。」 :on_useless:

山吉豐守不情願地走向陣地邊上擺設的軍太鼓,索性抬頭欣賞起這太鼓來。
這座太鼓比一般的鼓高大許多,鼓皮的來源應該是很大的一匹牛吧。鼓身漆成黑色,上面一個白色大字「雷」。
立花道雪曾經告訴他,這座太鼓敲擊起來聲如悶雷,能讓數里以外的人聽見。
「雷切」、「雷太鼓」,不愧是雷神的化身使用的道具啊。

「豐守,好了。請回來。」
「來了!」
「對不起,豐守,這些對你來說都還是秘密,為的是保護我們的人。」
「了解!」
「請豐守轉告本願寺,雖然雲龍山的山勢陡峭,還是請盡快完成堅固防禦工事,將雲龍山完全城寨化。我們的兵糧足夠吃到冬天,不必急,急的是敵人。一有新消息,我們就讓豐守通知本願寺。」
「是!」

如果有朝一日成為立花大人和乃美軍師這樣的重臣,山吉豐守也就能知道所有的秘密了吧。
但一旦知道了秘密,也就代表自己有責任保守秘密。
對本願寺的僧將有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已經是豐守的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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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3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6

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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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與本願寺軍移防至雲龍山的第二天,晴空高照,武田與服部軍也行動了。
他們沿著川中島的邊緣行軍,登上了位於雲龍山西南的揚原山。
揚原山與雲龍山中間隔著手取川的支流,兩軍隔山相望,即使山下有化不開的濃霧,也能看見彼此的陣地。

「晴信大人還在堅持等待的戰術嗎?服部軍可是十分期待激戰的時刻。」

服部正成沒有出動大批將官,只派出松永久秀到武田晴信陣中質疑。

「突然就說要拔營,遷到這揚原山上,什麼事都是晴信大人這裡說了算。服部軍內部出現不平的聲音,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是吧?請晴信大人給個說法,好讓在下回去交待。」
「請松永軍師諒解。敵人移防雲龍山,比高野山更加難以攻打。現在揚原山與雲龍山隔川對望,是觀察敵軍虛實的好地方。」
「晴信大人,我怎麼看雲龍山上都是樹,樹下藏著什麼都不知道。怎能說知道敵軍虛實?倒是揚原山上草木稀疏,我軍的虛實一覽無疑。晴信大人的戰術難道是讓敵人看個夠嗎?在下不能理解。」
「揚原山控制了石川原。我軍切斷了敵人的糧道,也阻斷了敵人的退路。等待敵人糧盡,自然會從雲龍山上下來。」
「松永軍師,敵人不是一夜之間又從高野山撤退到雲龍山了嗎?這又證明了他們身上帶的兵糧不多。請相信我們的判斷。」
「好吧。」

雲龍山盤旋於石川原邊上,雄偉奇險。在石川原大霧的時候,就像一隻雲中之龍。
光禿矮小的揚原山或許不是與雲龍山對望最理想的地方,卻牢牢地掐住了雲龍山敵軍的退路。

這就是武田晴信的如意算盤。敵人的糧草得不到補給,即使防守在再堅固的高山上,糧盡了也只能棄守撤退。
敵軍撤退的路線必定經過石川原,而揚原山與石川原中間沒有隔著河道,正是控制石川原最好的地點。
趁敵人進入平原,武田與服部就可以下山發動總攻擊。

「晴信大人說的不錯,但敵人不也是塞著我們的後路嗎?」
「敵人進入石川原還要渡河,總是比我們慢一步吧。」
「所以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是吧。敵人正在雲龍山上興建防禦工事,看來有持久戰的打算。」
「好吧。希望晴信大人的戰術奏效,否則一個多月後服部張口吃武田的兵糧,也是很過意不去的事。」
「持久戰術是我們的決定,軍糧自然應該由我軍提供。」
「不愧是晴信大人啊。」

松永久秀起身離去,沒行禮也沒說再見。
服部是堂堂幕府管領,武田晴信連要求個越後守護,足利將軍拖了兩年才勉強答應。
既然幕府已經給上杉把持,武田晴信還是要自己的實力才行。

「幸隆?」
「主公。」
「越中買米的事可有消息?」
「服部軍剛到的那天就差人回去買了,但還沒有聽到回音。」
「這樣吧。請幸隆秘密帶本部將士回越中,到富山城的時後差不多能買米都買了。有多少米就帶上多少,對我軍有任何幫助的物資都帶上。可以嗎?」
「是,主公,我盡快回來。」
「主公,幸隆的謀略對我軍十分寶貴,這種事為什麼不讓一般武將去?」
「勘助,軍糧這是作戰頭等重要的事,怎麼能委託給一般武將呢?萬一中了上杉的計,米糧被截了怎麼辦?就像松永久秀說的,我們的糧道也被敵人擋著啊...」
「唔,主公說得是。謀略的事就暫時交給我山本吧。」
「感謝主公的信任,我這就去富山城。」
「對了,幸隆對敵人移防雲龍山有什麼想法嗎?」
「嗯...」

真田幸隆看著威武宏偉的雲龍山,直覺是:「這麼好的地方竟然被敵人佔去了。給我們武田多好?」

「我只是覺得奇怪。」
「怎麼奇怪?」
「雲龍山位於石川原的正中心,又是易守難攻的戰略要地。為什麼敵人不一早從手取川撤退到這裡,卻先上高野山?」
「或者是那時候還沒有發現雲龍山這麼好。」
「不會吧。在武田軍出陣之前,上杉與本願寺軍就已經守在手取川南岸了。再說本願寺已經統治了加賀近一百年,沒理由不知道雲龍山。」
「也對。上高野山,大概只是想避開武田與服部前後夾擊的不利形勢吧。」
「也可能是怕我軍追擊,一次只走一步。」
「嗯,一次只走一步,也是希望我軍緊緊跟著的意思吧?」
「什麼意思?」
「只是一個猜測,沒有任何的證據。請原諒,我的想法到此為止了。」
「好,幸隆的話我們會記住的。當然不能低估敵人。但眼下看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思考策略。」
「請晴信大人派出偵察兵,逐步探明這一帶的山川地形。或許敵人還有下一步更好的移防地點也說不定。」
「好主意。勘助,這靠你了。」
「是。」

面對一般的敵人,上了戰場往往只需要發起衝鋒就可以了。
但眼前的上杉與本願寺軍,似乎有著深沉的計謀,是武田晴信和軍師們一時還看不透的。

晴信突然有個奇怪的感覺。碰見一個鬥智且鬥力的厲害對手,真是人生一大滿足。
不曉得立花道雪收到自己那封信以後,是不是有同樣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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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4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7

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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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龍山 本願寺軍陣地

雲龍山上的防禦工事正緊鑼密鼓地進行。在加賀國的工匠的努力下,千百棵長青松柏應聲倒地,化作削尖的臨時城牆;上杉軍深挖土石,堆積成一道成為難以攀爬的土壘。原本需要數百人力幾年完成的山城,在一萬人的動員下,不到一個月即可成功。

「哇哈哈!看我的陷阱抓到什麼?」 :on_laugh:

本願寺的和尚不忌葷腥,豐守和五右衛門本以為下間賴龍打到什麼野兔、土雞、山豬之類的山林野味,想不到他帶回來一個給五花大綁的軍人。乍看長得竟還挺像猴子的。

「大人饒命啊!」 :on_beg:
「武田竟然跑到老子的地盤來偷窺?哼。坊主,快問他的口供!」

「你是武田的人?」
「不是,不是。小的是尾張人,服部的人。小的什麼也沒看到,饒命啊!」 :on_cry:
「服部的人?」

下間賴廉回頭,看著五右衛門。

「石川,你認得他嗎?」
「不認得。」

「騙人的。武田的吧。這麼不老實,斬了吧。」
「不是,真的是服部的!服部的!」
「武田的奸細,認命吧!」
「救命啊!哇…」

小兵脹紅了臉,歇斯底里地尖叫。

「等等!」下間賴龍一把刀正要剁下,卻被五右衛門拉住手臂。

「我記得他了。」
其實服部家人海茫茫,五右衛門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他只是不忍心一條生命就如此逝去。
不管是武田的還是服部的,是敵人還是朋友,就這麼死了實在很可惜。

「真的是服部的人啊?」
「嗯。」
「好吧。我最恨武田。服部的話饒你一命。」
「說,為什麼到這裡來?」
「小的在霧中走丟了,不慎勿入大人的陣地…」

「啪!」下間賴龍一掌輕脆地打在小兵臉上。
「啊呦!」 :on_injured:

「騙人,霧中走丟了還會過河嗎?」
「不老實,問了口供也沒用。還是斬了吧。」
「等等,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一定說實話!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小…」
「來這套?讓我手上的寶刀先剁了你的耳朵!」
「救命啊!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先改宗淨土真宗,幹不幹?」
「當然!當然!現在就改!以後都是兄弟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on_amidofu:

「這樣子逼人改宗,談不上誠心相信吧…」山吉豐守在心裡抱怨。

「先說說你在服部軍是做什麼的?」
「小的只是一名『奉公』,給正成大人提鞋的。」
「那怎麼派你出來當偵察?」
「小的只是想立功…」
「所以偷偷到雲龍山這裡來偵察了,是吧?」
「對不起!對不起!」

原來只是一個追求表現機會的小人物。
豐守看過很多這樣的人。連他自己不也在上杉輝虎身邊期待著重大的任務嗎?

「你倒說說服部的事來聽聽。」
「是!我們一共有一萬兩千人,馬匹一千!」
「服部的兵糧還剩多少?」
「這是機密啊,小的不知道。」
「連這也不知道,還是斬首算了。」
「不不不,小的想起來了!」
「亂編的吧。」
「不是,真的聽說過,再過一個月就吃完我們自己帶來的兵糧了,接下來吃武田家的。」

嗯…賴龍回頭看著賴廉坊主。賴廉又看著山吉豐守。意思是:「你相信他嗎?」

「不可能吧。服部出兵怎麼會只帶兩個月的兵糧?」
「是真的,真的!」
「坊主,請借一步說話。」

豐守請賴廉站在一個沒有旁人的角落,把服部兵糧只剩一個月的情報在賴廉的耳邊說了一遍。

「這樣看來決戰就是一個月後的事,是嗎?」
「據說武田晴信正在越中買米,或許還有更多兵糧送到。」
「養兩萬人?再怎麼買米也撐不到秋收的。」
「應該吧。」
「是不是按照計畫進行?」
「是的,看來戰局還還照著預期的方向進展。」
「那這人…豐守還有什麼事想問的?」
「一時想不出來,而且情報的真假也無從判定。」
「嗯,也是。那留不留他?」
「呃…他也沒做錯什麼事。不如放他走吧。」
「豐守動了佛心啊?很好。請讓我來吧。」

下間賴廉與山吉豐守走回賴龍與小兵這邊。

「服部保長已經簽了《近畿無事令》,為什麼還要出兵侵略?實在可惡。你回去告訴服部正成,要他在一個月兵糧用盡之後,快快找個理由退兵!否則休怪上杉軍在戰場上不講情面!」
「啊?坊主決定不殺他?」
「是!是!感謝大人不殺之恩!小的一輩子感激!」 :on_cry:
「是這位山吉豐守大人動了慈悲心。記得啊!」
「記得,記得!感謝山吉大人!」
「不客氣。」 :on_sweat:
「算你走運。還不快唸阿彌陀佛?」
「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小兵一邊口唸阿彌陀佛,一邊抱頭鼠竄下山了。
五右衛門也鬆了口氣。雖然他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一點感覺也沒有,但他知道豐守做了一件對的事。

「坊主,為什麼不殺他呢?這小子油腔滑調的,看著討厭。」
「他只是一個期望飛黃騰達的小人物。光憑這樣就可以殺人嗎?賴龍講主,你要在信眾面前做個好榜樣啊。」
「但這小兵是服部軍的,是我們的敵人啊。」
「戰場上的才是敵人。他都改宗了,你還殺他?」
「他不是誠心的吧。」
「既然知道不是誠心的,你還逼他改宗做什麼?賴龍,傳教不能這樣來的。刀劍再鋒利,也比不過心的力量。用蠻力往往收到反效果。」
「喔。」 :on_useless:

下間賴龍搔著自己的光頭。又是工匠又是猛將,已經夠多才多藝了。
傳教的是還是交給法力更強大的法主和坊主擔心好了。

「對了,這人剛剛說自己在霧裡迷了路,我倒想到一招。我們趁黑夜下山,在濃霧中偷襲敵人一把,如何?」 :on_chin:
「敵人是以小心謹慎出名的武田晴信,應該有防範。」
「但是都憋了半個月了還打不起來,真是受不了啦!」 :on_tears:
「賴龍講主,請耐心等待。一切都在立花大人和宇佐美軍師的掌握之中。」
「這句話聽過十幾遍了。」
:on_sweat: 「因為是真的,所以只能一再重覆。請相信在下,一有消息會立刻通知的。」
「好吧…」
「賴龍講主如果有工夫,請多帶些人完善雲龍山的防備吧。」
「敵人又不打上來,有什麼用?到時候一個命令來,又放棄了。」
「誰說敵人不會打來?如果人人抱著賴龍的心態,被敵人偷襲了怎麼辦呢?」 :on_furious:
「也對。好,我這就去!」

突然間找回使命感的下間賴龍興奮地踏著大步去了。

「豐守,敵人正在積極偵察戰場,請告訴立花大人。」
「好的,坊主。」
「很多細節只有你們知道,我就不多問了。本願寺相信上杉,只願我們的計畫成功。」
「感謝坊主的信任,也感謝顯如法主與眾將士的耐心。」
「嗯,我們就專心唸經頌佛吧,把漫長的等待當成是修行。」
「好的。」

五右衛門想起了自己對晴信主公的承諾,他必須打探到上杉與本願寺軍的計畫。
或許他可以經由山吉豐守身上聽到一些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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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5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8

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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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flute: 背景音樂:81-05 至 81-08 (來源:信長之野望 XII: 革新)

黎明的朝露沾溼了鞋襪,武田晴信吞下一口濁酒暖身。
他若有所思,猛然回頭,看著自己依照《孫子兵法.軍爭篇》製作的旗印。
他的視線定在最後那四個字:「不動如山」。

揚原山

武田與服部軍來到揚原山,一晃眼,已經「不動如山」一個半月了。
他眼看著雲龍山上築起一圈高聳的城牆,規模超過了北陸最大的山城:越後春日山城。
那是他十一年前從敵人上杉的手上趁虛奪來的長尾家居城。

好在武田晴信不迷信城池。他有句名言:「以人為城,以人為石牆,以人為護城土溝。」
自從奪下越後之後,晴信從未動過春日山城上下的一磚一瓦。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戰爭上。
他深信,只有不斷地發動侵略戰爭,以軍勢擊垮敵人,以威勢恫嚇敵人,才能在亂世中存活、壯大。
城池這種轉攻為守的消極擺設只是浪費資源。

「主公,服部軍要求取用我們的兵糧。您要再確認一下嗎?」
「勘助的意思呢?」
「姑且不論一個半月前的承諾,這是退兵放棄與耐心等待下去的選擇,主公。」
「嗯。幸隆有消息了,你看看。」

武田晴信把一封紅蠟封印的飛馬快信交在山本勘助手上。
勘助迅速讀了一遍,面有憂色。

「主公,加上幸隆帶回的兵糧,我們能支持到八月底,還有兩個月。」
「幸隆一日沒到,就一日不能算。」
「那也還有四十日。」
「再說,退兵也不是閉上眼睛就立刻回到富山城的吧。還得讓服部帶幾天的糧食回去。」
「主公,據當初的估算,敵人的兵糧用盡已經是十天半個月內的事。不如先堅持過這半個月,如果敵人還沒有行動,再作打算。」
「勘助,你看看…」

晴信將一把黑鋼軍配(指揮扇)指向雲龍山。軍配上倒不是印「風林火山」,而是一個紅底金漆的梵文字:多聞天。
多聞天就是戰神毘沙門天。武田晴信的寢室一旁就是毘沙門堂,他也是毘沙門天的忠實信徒。
上杉輝虎自稱是毘沙門天的化身,但軍旗上用的「毘」還是漢字;武田晴信直接使用佛教原文梵字,其實比上杉輝虎還更貼近戰神一些。

「如果只剩下半個月的軍糧,為什麼還在建城寨?」
「主公,我們派出的偵察兵已經確認,敵人的確是沒有補給的。」
「一個月前松永久秀不是告訴我們,本願寺抓到他們一個偵察兵,但被他趁機逃了出來?勘助記得嗎?」
「記得。本願寺很關心我們的兵糧狀態。」
「當時我們以為這是敵人兵糧所剩不多的證明。但轉念一想,會不會是敵人希望確認我軍糧食不多的證明?」
「是可能。但敵軍怎麼可能帶這麼多糧食一夜撤退上高野山,又一夜撤退上雲龍山?」

雲龍山上的樹木逐漸稀少,山本勘助可以從揚原山上看見敵軍城寨的大致輪廓。
但勘助找不到敵人的屯糧處,就像武田軍也把米糧屯積在揚原山的南麓,不讓敵人看見。

「不讓敵人看見…」山本勘助唸唸有詞。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唉!」勘助激動地跺腳。
「什麼?」
「以上杉水軍的規模,怎麼可能先運兵不運糧?敵人只要事先把糧食搬上雲龍山藏起來,不就可以製造軍糧不足的假象了嗎?」
「啊...」

武田晴信早就懷疑敵人為什麼要放棄加賀的御山御坊和肥沃的金澤平原,而選在手取川南岸登陸建陣。
他們的確有充足的時間,在武田軍到達之前就把兵糧運上雲龍山。
難道自己已經中計?

「主公,我們守在揚原山上,擋著敵軍退路,本以為敵人會因為糧盡而棄守雲龍山,我們可以在石川原發動襲擊。但現在看來,這很可能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不可能發生的事。敵人也擋著我們的退路。當我們因為糧盡而棄守揚原山,敵人便可以在石川原襲擊我們!」
「上了當嗎...」

武田晴信懊悔地嘆氣。他們大概已經白白浪費了一個半月「坐吃山空」。

「主公,如果敵人期待我們隨時可能撤出揚原山,我們絕不能拖到最後一刻。到時候軍無戰心,一觸即潰。我們要提早下山。」
「嗯。請立刻秘密招集所有部將,我們先做決定,再找服部正成來。」
「是,這就去辦。」

武田晴信該如何向家臣解釋自己的誤判?即使是人都會犯錯,大敵當前,他絕不能動搖家臣對自己的信心。
他只能編出一個合理的移防理由。

武田晴信取出偵察兵繪製的地圖,一一對照眼前的地形。
雲龍山後面是奧獅子吼山,左邊是後高山。

「鳥越城?」晴信唸出地圖上幾個不起眼的小字。
注:
註:武田晴信「以人為城」的原文是:「人は城、人は石垣、人は堀。情けは味方、仇は敵なり」。後面兩句的意思是「憐憫盟友,仇恨敵人」,乍聽之下是很無情的說法 :on_sweat: ,但也可解釋成「憐憫帶來盟友,仇恨增加敵人」。後者似乎更有大將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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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6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8

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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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龍山

夕陽從濃密的枝葉中透下,帶來山頂本願寺僧人的佛唱。
五右衛門坐在山吉豐守旁邊。在這裡他們看不到敵軍,可以盡情聊些與戰爭無關的事。

一個半月來,山吉豐守每次從立花道雪那裡開會回來,五右衛門老想開口問些情報。
但是他開不了這個口。他不能騙山吉豐守,自己只是好奇想知道。

相反地,是山吉豐守從五右衛門口中知道了很多他的過去:他的雙親,以及他在服部家發生的一切,一直到宮津城那一夜,他依據決鬥的承諾放走上杉忍者。

「哈,原來你是伊賀人,不是甲賀人。我們如果說錯了,你可以糾正我們啊。」
「算了。」
「五右衛門真是個特別的人。一般人總把武士的名聲與榮譽看得比命還重要,但五右衛門卻認為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才比命重要。」
「是我爹娘教我的。」
「是嘛。我娘沒教我這個。」
「她教你什麼?」
「她教我...要對上杉家盡忠,做對上杉家有利的事。但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喔。」
「輝虎大人對上杉家好像一點忠誠也沒有,他常常做不利上杉家的事。」
「是嗎?」
「例如當年輝虎大人不顧幾乎所有家臣的反對,硬要對北條和里見家宣戰。現在他和服部保長簽這個《近畿無事令》,不願發兵來北陸。其實上杉有足夠的實力消滅服部,為什麼不先打敗了服部,再提倡和平呢?」
「喔。」

五右衛門想起師父果心居士說:上杉輝虎是全日本最大的偽君子,仁義道德都是他裝出來的。

「輝虎大人提倡仁義道德嗎?」
「嗯,沒掛在嘴上。他只是和五右衛門一樣,堅持做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但這些對的事不正是傳統的道德與正義嗎?對了,五右衛門和輝虎大人很像,呵呵。你們一定很聊得來。」
「真的?」
「不如等到這場大戰結束,我向輝虎大人介紹你,讓你陪他聊聊,怎麼樣?」
「不好吧。」
「怎麼不好呢?」
「…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是。輝虎大人平常一個人不說話,和你一樣。你們兩個人可能坐在一起一天也講不到一句話。哈哈。」 :on_laugh:
「喔。」
「五右衛門,戰國時代像輝虎大人和你這樣的正義之士已經很少了。我就沒辦法說自己是這樣的人。」
「為什麼?」
「正義之士很難做啊。要隨時有為了原則放棄一切的打算。但我放不下的事很多。我有自己一塊小小的領地,我的願望是把它經營成上杉家最富有的地方。我有母親要照顧,我還想討門好媳婦,生個可愛的孫子給母親樂樂。」
「喔。」

五右衛門點頭同意。這也是日本大部份武士心中的願望吧。下級武士想脫離貧困、建功立業,上級武士想成為重臣、成為大名,大名想權傾天下、青史留名…

「我娘說,本莊實乃大人的女兒個性好,要給我相親呢。但我偷偷去他家看了看,她...她不是美女啊!」 :on_cry:
「哈哈。」
「五右衛門沒成親吧?」
「沒有。」
「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呢?」
「嗯...」

五右衛門的腦中浮現了出雲阿國的微笑。

「有。」
「真的?我能幫你嗎?」
「很難了。」
「嘿嘿,別忘了我是上杉家的紅人啊!」 :on_lie:
「喔。」
「她叫什麼名字?」

五右衛門搖搖頭,臉頰上一陣溫熱。

:on_mafia: 「哈哈,害羞了。她住在哪裡?」
「她到處走…」
「現在她在哪裡?」
「在越中吧。」
「武田家的...這個比較麻煩啊。但我們打垮了武田,本願寺就會收復越中國。這樣一來就好辦了。」
「嗯。」
「偷偷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你大概認識她。」
「是嗎?」
「聽過出雲大社嗎?」
「啊哈哈哈。」 :on_panda:

山吉豐守明白了一切。但在日本仰慕出雲阿國的或許有好幾萬人吧。上杉家迷戀出雲阿國的人還會少嗎?

「嘖嘖,這個是最高難度啊。你的競爭對手有大國的城主,或許還有幾個戰國大名呢。不過她欠我娘一次!」
「真的?」
「嗯,當初我娘和上杉的忍者救過她們。但我娘最擅長做媒了,當年就是她一手搓合了輝虎大人的婚事。我請我娘介紹你們認識吧。」 :on_thumb:
「不,我們已經認識了。」
「已經跨出第一步了嗎?不錯呀!」 :on_ohhehe:

五右衛門心裡感激山吉豐守的好意。
但北陸戰爭之後,他不會再留在上杉家。不管是和出雲阿國相親還是和上杉輝虎聊天,都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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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7

帖子 maltz » 2013-02-05, 08:59

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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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龍山

「來了!對不起,久等了!」 :on_beg:
「不會。喘口氣休息一下。」

山吉豐守上氣不接下氣地攀上雲龍山頂的瞭望塔,總大將立花道雪與宇佐美軍師卻早已等在那裡。
朝陽蒸騰著石川原上的濃霧,化為原野周圍山麓的煙嵐。
豐守聽母親說起過春日山城的雲海,眼前的美景應該毫不遜色。

「豐守,你看北邊後高山。」

山吉豐守朝後高山看去,只見無數個小點正從石川原上的濃霧中湧現,像一張赤黑相間的毯子,從川中島的方向緩緩鋪上後高山。

「敵人移防了?!」 :on_waley:

豐守回望左後方,揚原山上的敵陣依然旗幟飄揚,幾十處炊煙正冉冉上升。

「不愧是武田晴信。」立花道雪朝後高山點頭致意。

「很可惜,損失一個大好的破敵機會。下次不能再錯過。」
「呃, :on_chin: 軍師是指,趁敵軍在石川原行軍,以黑夜和濃霧為掩護,發動奇襲嗎?」
「豐守不錯嘛,進步很快。」
「是本願寺的賴廉坊主、賴龍講主教我的。」 :on_sweat:
「本願寺也是這麼想的嗎?那麼武田與服部也是這麼想的了。」

如果敵我兩軍都想利用石川原的濃霧掩護自己的行動,那麼一個月能出現六、七次的大霧必定備受關注。

「看來敵人也具備了預測石川原濃霧的實力,學得很快。」
「怎麼預測呢?」 :on_curious:
「不久前下過雨,無風,傍晚時分觸摸到草地有露水,清涼無雲的半夜…」
「立花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真是當今名將!」 :on_thumb: 豐守發揮了他的馬屁本色。
「呵呵,是本願寺的賴廉坊主傳授的天文,預測的準確率可以達到七成。」

就在此時,一陣雲氣飄到眼前,豐守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鼻腔陰涼溼潤,有點游泳嗆水的感覺。

「咳咳咳。」
「軍師,這麼看來,敵人的兵糧狀況比我們想的還糟糕,是嗎?」
「也可能是敵人料到了我軍兵糧充足,放棄了在揚原山上等待我軍糧盡的戰術。對了。上次不是聽說武田晴信在越中買米嗎?或許是配合越中的米糧送到,移防到後高山,方便補給。」
「嗯。終日看著牢不可破的山城,任誰也會想到對方應該有久守的準備吧。」
「只是我們的山城不是這個用途。」
「請問是什麼用途?」 :on_cong:
「豐守以後就會知道了。」
「喔...」 :on_useless:
「無論如何,等待敵軍糧盡,並且截斷敵人退路這條計謀已經失敗了。但好歹敵人上後高山也在預料之中,只能期待下一條計謀奏效。」

豐守本想問乃美下一條計謀是什麼,但這應該也屬於他不必知道的範圍。還是別問了。

「敵軍在後高山,手取川的防禦天險已經失去,相信敵人也會更願意主動採取攻勢吧?從現在起不能鬆懈了。豐守,就麻煩你告訴本願寺,可以嗎?」
「是!」
「武田晴信十分謹慎,如果沒有勝利的把握,還是要受迫於糧食的壓力,才會被迫進攻吧。」
「如果可以大致確定武田進攻的時機就好了。」

「小的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瞭望台欄杆上突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黑衣忍者縱身一躍,輕盈落地,站在豐守與立花道雪之間。

「加藤段藏帶來最新情報!」 :on_hero:
「加藤大哥為什麼不爬樓梯呢?」 :on_curious:
「呃...忍者爬牆、爬樹、爬欄杆,不爬樓梯。 :on_sweat: 偷懶的人會遭到惡運。」
「原來是行規。請問情報是什麼?」
「可靠的消息:加上最新從越中押送來的兵糧,武田與服部可以支持到八月底。」
「還有四、五十日啊。才過了一半...」
「豐守,這是武田晴信搾乾國庫擠出來的米,還要算進退兵所需的時日,付給服部的禮金也要事先保留吧。」
「喔。」
「這樣看來,武田與服部一個月內必有行動。也請豐守告訴本願寺。」
「沒問題!」

「喔,對了。還有,我們在武田的內應要求一件事...」
「豐守,這你又不必知道了。麻煩你站過去一些。」

山吉豐守點頭,退到瞭望塔的角落。
其實這瞭望塔不過一個小臥房尺寸,豐守還是可以聽見立花道雪他們說話。

「不好吧。使用暗殺這樣的手段...」
「有這麼容易嗎?武田晴信身邊的武藝高強的護衛一定很多。」
「我也是這麼勸他的,但他說,當初到武田家就是想為上杉輝虎大人手刃武田晴信。只要武田晴信一死,北陸之戰也不必打了,可以避免許多傷亡呢。」
「不,我們打的不只是北陸之戰,也是天下人心之戰。如果使用暗殺的手段,輝虎大人也就失去了平定天下的威信,得不償失。」
「他說已經掌握了武田晴信的習性,可以做得不留痕跡。沒問題的。」
「暗殺這種事還是不做的好。」
「其實對忍者來說也是很常見的...」
「忍者有忍者的行規,和武士不一樣。請段藏告訴線人,我立花道雪請求他不要冒這個險,行嗎?」
「只怕不是立花大人叫停就能阻止的事...」
「盡力拖延行不行?留在武田晴信身邊刺探軍情,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唔,這樣說應該行得通。」

山吉豐守聽見了這麼叫人興奮的秘密,但他心中的懷疑卻像石川原的濃霧一樣升起。
如果是輝虎大人與五右衛門在場,一定也會立刻反對使用暗殺的手段吧。
他們甚至會反對潛伏在敵人身邊偷取情報的事。
在這個戰亂遍地的時代,缺少情報的軍隊就像在濃霧裡行軍一樣,隨時會誤中敵人的算計而毀滅。
為什麼輝虎大人能容忍偷取情報呢?如果是五右衛門會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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